2009年11月19日星期四

凌沧洲:秦始皇/拓跋焘与波斯国王薛西斯

凌沧洲:秦始皇/拓跋焘与波斯国王薛西斯
Ling cangzhou :Emperor Qin shihuang /Tuoba tao &Persian King Xerxes


连鲜卑人的君主拓跋焘
都要把秦始皇的石刻连根拔起
连马背上向往文明的国王
也要向秦始皇冷眼相对

当湘水的大风
阻断嬴秦的舟楫
独夫人定胜天的妄念
扫平了湘山的树木
裸露出红色的山峦
仿佛千年淌不完的平民血液

这是古老的暴秦帝国
愚昧荒唐亦如古波斯
当风暴摧毁了波斯远征军的浮桥
薛西斯下令把铁链沉入海峡
妄想锁住海神用皮鞭抽打

风暴沉默了
海水与湖水依然流淌
暴君的棺木不见斗屑
希罗多德/司马迁文字依然雄健
九州后世臣民的血性
却稀释如三聚氰胺

冷却了贾谊司马迁的批评
淡化了杜牧的抨击
更忘记了东坡先生的剖析
这些奴隶民族的后裔
跪倒在独夫的尘埃之下

是何种邪恶心灵
是何种活木乃伊与僵尸群
要向嬴秦这样的暴君致敬
顶礼膜拜

你听!砖家穴者在讲坛上胡呲
连骊山古墓僵尸也想死而复活
重享当代周青臣们的精神按摩

凌沧洲写于2009-11-20,大唐帝国幽州古城

凌沧洲:嗨,老虎!偶们滴老虎

凌沧洲:嗨,老虎!偶们滴老虎

Ling cangzhou :Hi,tiger!our tiger





嗨,老虎!偶们滴老虎

亲爱滴老虎,威猛滴老虎

偶们那原始村庄滴老虎

你在丛林里还好吗

月光下你是否依然迈着虎步

搜寻猎物的痕迹和气味

你滴巢穴中是否还残留着孩子的骸骨

你滴利爪是否还在不停挥舞如刀

你滴奴仆队伍是否还成群结队

土狼和秃鹫们负责围猎

狐狸和臭鼬们负责搜集线报和告密

丛林里是否永远回荡人骨咔嗤作响的颂歌

嗨,老虎!偶们滴老虎



偶们那原始村庄是个奇怪滴庄子

庄民们滴唯一嗜好是吃屎和吃土

村里滴酋长和老太爷们夜夜红灯高挂

老朽们前院给儿童开光后院猛啃春鸡

鬼魅滴丛林 坟墓滴村庄

原始村民们户户高供着老虎滴偶像

一天不三次给老虎叩头就屁股发痒

啊,村庄!偶们亲爱滴村庄

老朽们说那是行星上最美滴村庄



夜色凄凉下老虎村滴独行者

又听到儿童手指骨在土狼牙缝中咔嗤作响

听到狐狸滴淫笑声声如浪

独行者还听到这夜色中妇女暗泣

是哪个母亲在哭泣她滴亡儿

或者哪个女孩在哭泣她滴父亲

啊,独行者!偶们孤独滴夜行者



这原始村庄在行星上立了几千年吗

老朽们诵经和吃人滴交响曲鸣奏乐几千年吗

贯穿这村庄滴月光 流淌滴是千年恐惧孤独吗

嗨,老虎!偶们滴老虎

埋伏在丛林中滴老虎

埋伏在邪恶贪婪恐惧人性中滴老虎

日夜窥视和不停出击滴老虎

饥饿滴老虎,要吞噬万物滴老虎

牙缝中永远滴着血滴老虎

被丛林美容师打扮如大王滴老虎

你看它滴发丝一丝不苟连根白毛都看不见

你看它滴笑容像是刚下流水线

吃人滴场景和声音一般发生在后台

但偶尔当场吃掉你们村民能咋着

你们还不是像太监阉然无声

把脑袋缩进硬硬滴龟壳就以为安然无恙



嗨,老虎!偶们滴老虎

你而今是否疲惫安歇

偶们滴老虎没有打盹

利爪尖牙永远在不停滴拂拭

你永远猜不透下一个食物是谁

猜不透它何时出击,因何出击

或许它就是不耐烦村庄妇孺滴哭声

用利爪把一切不河蟹滴声音撕碎



偶们滴老虎永不会打盹

丛林吃人机器上每一个螺丝运转正常

土狼秃鹫狐狸臭鼬各安其位

老虎给他们发滴红利腐肉正日益增多

啊,这一曲丛林千年上演不衰滴好戏

野蛮滴好戏,血淋淋滴好戏

在村民夜里看来却文明无比美味无比

食尸者与被食者一起高声赞美

土风舞跳动如此迷醉

行星上其他地方再也看不到滴如此好戏



啊,独行者凄凉滴叹息

啊,独行者幻想滴围猎:

偶们不是嗜血者,偶们无意猎杀老虎

只是想把老虎关入笼中

只是想动物园中有老虎供人观赏

只是要阻止儿童滴头骨被老虎食用

啊,独行者!你在这美丽滴村庄是愚昧外乡人

你在这辉煌滴丛林是野蛮外星人

你没有看见老虎滴双眸在黑夜发光

狐狸与臭鼬早把你滴情报呈上

土狼和秃鹫已在向你合围进逼

你被老虎食用早晚仅仅是时间滴问题



嗨,老虎!偶们滴老虎

偶们永不会打盹滴老虎

偶们原始村庄滴神灵老虎

它已经踱着威严滴虎步

磨牙沥血伸出一只削平一切滴虎爪

向一切异端滴声音质疑滴声音

连同这首诗歌滴看客

伸出,伸出!伸出老虎滴利爪

偶们滴老虎就要来了——

你们是吓得浑身发抖甘心被食用

还是一脸媚笑甘心收编加入土狼团队

还是勇敢滴挺身而出

不再让生存还是毁灭滴犹豫困扰

即使毁灭在虎爪下成为碎骨

也要活出人滴尊严



凌沧洲2009-11-19写于大唐帝国幽州古城

凌沧洲:钱塞“妓者”口,堕为“食尸族”?

凌沧洲:钱塞“妓者”口,堕为“食尸族”?



(《山西矿难:真假记者排队领"封口费"》的组图和报道,再一次曝光了这块土地的黑暗与荒蛮。)



死者:吉新红,41岁

死因:闷死



是哪块土地云集了这么多秃鹰

嗅到死者不详的血腥气味

是哪些权力与金钱的黑手

把这些底层矿工的生命零切细卖

啊,中国,丑闻频发的土地

夜雨潇潇中的等待接客的妓者

期盼金钱的手将他们大力摩挲



一千,一万,十万

他们就这样贱卖了灵魂

或许他们的灵魂

像为生存所迫的风尘处女

在第一千次采撷时依然作态喊痛

或许他们像CCAV的名嘴

在表演谎言裸卖的时候

高呼痛并快乐着



他们有的大字不识一个

文章不会写一篇

也顶着无冕之王的桂冠

为的是挤上与魔鬼共舞的餐桌

现在深埋在矿下的同类尸体挖出

仿佛蛮荒部落的天葬

啊,秃鹰们,土狼们

你们都来了,你们辛苦了

你们云集如老爷检阅奴婢三军



发钱!开吃!

钱的滋味有铜香与咔咔声

尸体的滋味也伴随着你们的磨牙声

死者的手指滋味如何

死者的头皮滋味如何

你们千年的专制人肉宴越发精致啊

据说这就是康乾盛世满汉全席的最新菜品



而在遥远山村的角落

鬼火明灭中何处是死者亲人的哭泣

年迈的父母思念远去的儿子

年幼的孤儿再也得不到父亲的拥抱





啊,中国,丑闻频发的土地

啊,山西,矿难伴黑窑起舞

夜雨潇潇,谁的肝肠寸断

钱雨哗哗,谁的内心狂喜

这不正是时代的致富主旋律吗

没有灵魂的苍蝇,土狼

从天而降扑到在吉新红尸身上的苍鹰

密密麻麻,正在财务处排队

他们永坠黑暗,不知忏悔

谁能救赎这样的民族和罪人



江湖上传说,报馆在妓馆的隔壁

妓女大会用词与记者大会相似

啊,兄弟们,你们误会了

真理部才是真正的烟花柳巷

老爷们兼聚嫖客与妓女于一身

对下为嫖,对上为卖

当年才子柳永先生奉旨填词

而今这些杂碎奉旨卖春



啊,这夜雨潇潇的中国

这断肠人在天涯的中国

这人肉宴开不完的中国

让我凌沧洲长笑一声:

真好!岂止好五倍!

五千年未遇的盛世!

盛世有盛宴,全席配全活!



2008,10,29

凌沧洲:北京动物园上空的自由魂魄

凌沧洲:北京动物园上空的自由魂魄


――拟彭家珍等四烈士和宋教仁先生天堂冥想



在水禽湖边,在非洲动物隔壁

我们终于寂静地躺下来

仰望天空和星辰

远离尘世的斗争与喧嚣

让那射穿我身体的子弹

独夫胆怯卑鄙的子弹

以及我流下的鲜红血液

永远地在历史书页中汩汩作响

让那种族王朝的绞索和断头台

永远浸泡在时间的毒液中

而我们,已经安详地躺下

目击儿童们热带花环般的笑容

听鸟鸣、狮吼与儿童叫声组成合唱





把我们的魂魄留在动物园上空

再合适不过

我们目击爬行动物夜行动物

两栖动物卵生动物冷血动物

我们的邻居们正在造福人类

提供给你们的孩子欢乐

他们成为名副其实的主角



这座千万人口的城市

一万人中也不见得有一人

知道我们寂寞的魂魄

漂浮在动物园上空

我们也悲悯地看着

你们这些熙熙攘攘的

成年两脚动物

你们中就没有一头人一条人

向孩子们讲讲北京动物园中

为什么有我们的墓和纪念塔

你们中就没有一人想到:

中土的两脚动物

比笼中的四脚动物强不了多少



100年了,100年了!

我的孩子们,孩子的孩子们!

我们用热血和身躯构筑的

梦想大厦建成了吗?

自由号帆船的风帆

是否早折断

民主蜗牛已经爬到

哪片牛蒡叶下了?

100年了,100年了!

你们混到开报禁的地步了吗

我们活着的时候还可以自由办报

你们混到一张真正的选票了吗

还是混到一张画在纸上的大饼?



这叫我们的魂魄难以安眠

我们在为你们流泪的同时

对你们也有几分鄙视

是什么冲淡了我们的血液

是什么抽掉了你们的脊梁

让你们也有脸清明时节

面向我们,面向祖先?



100年了,我们的坟头已蛛网密布

我们年年雨色清明孤魂环绕

神州大地吹吹打打

猪头肉余香缭绕的是远古神话人物

八竿子也打不着的图腾

如果这些猪头肉献祭我们面前

我们也只会呕吐



100年了,终于有人以自由的名义

重启封闭60年的对话

我们会静看你们的努力

在天堂为你们祈福



但我们更希望看到——

孩子们,孩子的孩子们

你们猴年马月

能在我们墓前塔前

献上一张你们的选票?!



2009,4,15改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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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辛亥革命彭家珍四烈士墓和宋教仁纪念堂遗址位于北京动物园内。

凌沧洲:自由女神妮达——“声音”永不会黯哑

凌沧洲:自由女神妮达——“声音”永不会黯哑



(在中国的互联网上,这两天也同样关注伊朗人民追求自由民主。妮达成为中国网络论坛和博客的热点。6月24日上午用谷歌搜索“妮达”,有16,500,000个结果。以下是中国作家凌沧洲为妮达写下的诗歌。)



那高原的枪声也撕裂我的心脏!

倒下,倒下,倒下!

还有多少美女经受铁器摧残

在繁华顶端突然坠下

德黑兰,你的黑暗遮掩幽谷的兰花

你的虚伪再次揭开面纱

这萨迪的蔷薇园也曾飘香的土地

菲尔多西把国王赏钱蔑视扔给澡堂倌

而今在铁骑下哀怨呻吟



那高原的枪声也撕裂我的心脏!

年轻的妮达,高原迎风怒放的自由声音

你已经听不见年迈老父的哀鸣

——妮达,不要害怕!

——妮达,别离开我!

你也看不到你母亲的泪水

高原的自由女神已经上升天国

俯视苦难丛生的波斯大地



那高原的枪声也撕裂我的心脏!

妮达,人类的女儿,世界的骄傲

你的血不仅为波斯而流

你的血为一切被奴隶主征服的土地而流

为一切遭受迫害与侮辱的人民而流

为那些被权力毒手折磨得死去活来的人而流

为那些无辜被关押被监控被骚扰的人而流

为黑暗中期盼光的当代奴隶们而流

为那些嘴巴被戴上枷锁的人而流

为那些几千年没有获得选票的人而流



我们的心在暗夜为你哭泣

我们的网友在互联网面对荧屏流泪

回想起自己祖国的命运

咀嚼他们自己凄凉的半生



妮达!你不仅属于伊朗,你属于全人类

自由女神妮达——“声音”永不会黯哑!



2009,6,24



(新闻背景:当地时间6月22日,伊朗妇女在妮达的照片前点燃了蜡烛,悼念在示威活动中无辜牺牲的妮达。

  对于迫切想知道伊朗发生着什么的全世界来说,她,一个倒在政治暴力子弹下的年轻女孩,成为了某种象征——恰巧,她的名字叫妮达,在波斯语中是“声音”的意思。

不到两分钟,失血过多的她结束了短暂的生命。

  但对于那些她身边的亲人和朋友来说,她更是一个女儿,一个姐妹和朋友,一个爱好音乐和旅游的人,一个热爱生命的漂亮女孩。

  妮达的悲剧发生在20日傍晚。当时车内很热,车外的抗议者正在示威。刚上完音乐课的她,走到车外。尽管她的男友提醒她远离街道,远离示威人群,但她说,“即便子弹穿透我的心脏,我们来到大街也是有意义的。”

  枪响了,只有一声。一颗子弹穿过她的胸部。她的最后一句话是,“好烫。”)

凌沧洲:今夜,墙与笼

凌沧洲:今夜,墙与笼



今夜,幽州雪落

远方的墙在我心中一遍遍倒塌

6年前我也曾立在那残垣下留影

咀嚼东德那些人凄凉的一生



今夜的狂欢属于他们

在世界的角落,时间的尽头

我们孤独地立在幽州城下

咀嚼我们一生的梦想



啊,远方,那些狂欢的人之中

有翻墙的,越墙的,推墙的

也有砌墙的,护墙的,看墙的吗

远方,那些已自由了20年的人哪

你们想起世界还有人立在墙下和笼中吗



柏林——幽州

不只时差6小时,时差6年

幽州早永久地遗失了大唐帝国

幽州沦陷在漫天风雪之中



今夜,幽州雪落

今夜,幽州诗人不眠

今夜,想起包围自己的墙

今夜,墙岂能锁住人类的心



今夜,墙与笼都是人类的杰作

墙下,是被圈养的一群群奴隶

笼中,是被驯养的一群群畜牲



墙,在我的心中一遍遍倒塌

笼,在我的心中一遍遍裂成碎片



雪中艰难行走的人们

眼睛被黑夜风雪迷茫

他们看不到横亘的笼与墙



2009-11-9日构思,10日写于幽州风雪中

凌沧洲:听,海中的怪兽在咆哮!

凌沧洲:听,海中的怪兽在咆哮!



那海中的怪兽

长着美女脸庞的怪兽

有着妖艳歌喉的怪兽

在月夜吞噬水手和远行人的怪兽



这一片千年酱缸之苦海

窒息得刮不起一丝清凉的海风

无数的小舟在海中翻腾挣扎

船员与妇孺早已麻木与绝望



像潜伏在非洲草原的猎豹与土狼

总得吞噬奔行的羚牛与羚羊

那海中饥饿的怪兽

今夜她的甜点与夜宵在何方



无数旅人看到怪兽的美女脸庞

却无法看清怪兽的二皮脸

美女脸庞后的狰狞蛇脸

她美妙歌喉下喷发的毒焰

千年了,海底或许还有森森白骨

而海面上却看不见一丝血腥



是荒凉的暗夜,星月凄清

那独行的水手勇敢出发

驾着一叶孤舟出没于怒浪

在寂寞的海面与夜空下

点亮的火把,呐喊的声音

唤醒沉睡麻木的旅人们



听,海中的怪兽在咆哮!

那不是美丽女神的歌声

明天谁是下一个受害者

成为怪兽餐桌上的早点



我看见那些勇士们驰向大海深处

向着咆哮的怪兽,向着不可测的命运

啊,勇士!你们的心是如此决然

你们的血管里淌着高贵的血液

为了这尘世和无边的苦难

你们驶向地狱之海

以血肉之躯向自由做最后的祭奠



他们醒了吗?这苦海酣睡的旅人

他们眼睛放光了吗?这尘世愚昧的看客

他们为勇士们的苦难悲鸣吗

还是像非洲羚牛

当狮子吞噬羚牛时同类会惊悸一阵

然后继续在原地安然吃草

等待狮子下一轮饥饿来临



那海中的怪兽在咆哮

她的妖术/鬼魅浩大无边

勇士们成群出发化作她身边的泡沫



那海中的怪兽

狰狞无数时日的怪兽

用咆哮掩饰她内心的恐惧

她何曾害怕勇士们的利剑

她何曾害怕殉道者的鲜血



她害怕的是那怒火与悲情之海

她害怕的是人们看清她的真相

她最害怕的

是翻卷着的勇士们的亲人眼泪



怒吼与泪水

融化死海苦海的人性的泪水

足以杀死一切野蛮愚昧冷漠的泪水

源自人类内心不灭火焰的泪水

最后那一滴融化怪兽的泪水

在哪一位行将死去的母亲或少女的眼眶



听,海中的怪兽在咆哮!



凌沧洲2009-8-18写于幽州

凌沧洲:啊,天哪!船在颤抖,船在下沉!

凌沧洲:啊,天哪!船在颤抖,船在下沉!

题注:我从不否认,我是爱伦坡、康拉德、拜伦等人作品的爱好者。这篇诗作的标题,取材于爱伦坡的小说《瓶中的手稿》(又译《瓶中信》)。这些作家、诗人描写的大海的狂暴、神秘令人神驰。多少年以后,凌沧洲将从暴风雨中归来,在一处海难博物馆,面对一艘失事的大船遗骸,想象故国,想象它曾经有过的命运——

是地平线还在看不见的远方
天边的乌云翻卷
低垂到撞击水手的眼帘
白浪如山,摧毁了我们的桅杆
风打着凄凉的唿哨
将水手们吹得东倒西歪
甲板上爬行着受伤的水手
船舱中蜷缩着惊恐的乘客
大浪已经覆盖了甲板
船舱中也已进水
“啊,天哪!船在颤抖,船在下沉!”

是一艘千疮百孔的破船
挣扎着在风浪中转圈
是一位年迈昏庸的老船长
统率着一群愚昧荒蛮的水手
对着一张早已作废
错误百出的海图
带领一船妇孺奔向死亡
是一只已经失灵的老罗盘
与一堆已经开始生锈的旧机器
吱吱嘎嘎地把船领向大洋中央
“啊,天哪!船在颤抖,船在下沉!”

是一群高傲自大的疯子
宣称正驱动着永不沉没的光荣号
将完成人类史上的壮举
征服那黑暗未知的海洋
是一群荒淫无能的老朽
内心充斥着人类最卑劣的欲望
自私,顽固,愚昧,残暴,贪婪
为了证明海图的绝对正确
为了自己的享乐与肉欲
不惜拿一船生命押上赌场
“啊,天哪!船在颤抖,船在下沉!”

是一艘航行在狂暴大海上的
活棺材与活酱缸
是一座漂浮的大疯人院
船长不容任何人
质疑海图的正确与前进方向
船上的禁闭室专为质疑者而设
船长蔑称这些人为“疯子”
“疯子们”也越看船长
越像发疯的疯人院院长
是船体与冰山亲密接吻
巨大的声音震天响
“啊,天哪!船在颤抖,船在下沉!”

是船上千年鬼魅出没
古老酱缸大酱活人
老鼠在船上疯狂钻洞
在月光森冷的夜里
他们也觉得好景不长
是控制室和头等舱里纸醉金迷
贵人们哪管船外白浪滔天
是底层水手和乘客饥肠辘辘
船官们大嚼美酒羔羊
是船体正在一寸寸碎裂
水与火撕裂绝望的心房
“啊,天哪!船在颤抖,船在下沉!”

是狂风即将掩盖
人们的呼号
是巨浪即将把这些人
送入海底坟场
是大副二副们还在拼命
攫取最后的财宝和金子
是水手和乘客开始疯狂挤踏
抢夺食物、水和救生艇
是年迈昏聩的老船长
听不见呼号
看不见鲜血汩汩流淌
还在航海日志上歪歪扭扭写下
“平安!平安!一切平安!”
是天上的星星完全被乌云吞没
是地狱海中的幽灵船
“啊,天哪!船在颤抖,船在下沉!”

2006年7月7日写,10日修改

凌沧洲:快!准备好更多的棺材、墓穴和尸袋

凌沧洲:快!准备好更多的棺材、墓穴和尸袋

——为毒奶风暴与暴力阴影笼罩下的人们所作



喝了吗?这一壶

这一壶中国特色的三鹿奶

这一壶中国特色的三聚氰胺奶

这一壶粘稠发臭的空气

你们每一个喝不到特供的人

喝了吗?喝了吗?



匍匐在田野草根上的农夫

他们的婴儿喝下了

流浪在城市万家灯火的民工

他们的婴儿喝下了

那些不能说话的孩子

他们的痛苦惨象你体会过吗

当他们过早离开这疯狂人世

他们凄凉的哭泣

将永远折磨苟活者残存的良心



其实你也喝了这一壶

只是你被抽了这火辣辣的耳光

不敢承认

就像多年来匍匐的生活

既没有真正的选票

又在网上屡遭屏蔽

你这种被人玩弄的奴隶生涯

你居然也恬不知耻人模狗样

啊,这一壶毒奶

浓缩千年专制一裆独大的老高汤

加入谎言、暴力、愚昧、野蛮的佐料

喝得众多愚民如痴如醉

喝得"爱国愤青"遍体通泰

毛孔舒畅



而另一些底层的人

用耳光、尖刀、炸药说话

无锡掌掴央视讲坛名嘴

一夫独闯上海警局血洗警员

三台下岗工人怒变人体炸弹

这时代冲天的暴戾之气

从哪个火山岩层聚集井喷释放



瓮安,孟连,玉环、吉首

如果你还不知道蝴蝶的翅膀

如何掀起一场风暴

至少该读读混沌理论

感受山雨已来风满楼



报上说,限量的三聚氰胺对人体无害

我相信你们坚强的肾与宽阔的尿道

报上说,四川的柑橘蛆对人体无害

我相信你们肥大的胃与生猛的神经

报上又说了,牛奶掺假其实已掺了30年

我说:除了要骂人我找不到好的词汇

这30年奴才懦夫们的沉默

这30年新闻封锁的铁壁合围

这30年,人们喝了多少尿素与牛尿!

当无耻贪官白天高谈荣耻黑夜搂紧小蜜

底层被欺骗盘剥的奶农

就不会给骗子们加点赢利的毒素

这样精神上物质上都接近扯平

好让四千年灿烂的古中华文明

彻底坠入黑暗的谷底



啊,大船即将沉没

文明深陷泥潭

互相下毒的时代早已来临

互相吞噬的时代又悄悄到来



快!准备好更多的棺材、墓穴和尸袋

为死亡的结石婴儿准备

为同归于尽的人们准备

快!准备好更多的棺材、墓穴和尸袋

这个时代的殉葬品已波及婴儿

每个在这泥潭的人

都难赎自己的罪



快!准备好更多的棺材、墓穴和尸袋

大船将沉会有更多的遇难者

快!掘墓人,你们的铁锹一刻也不要停

城市的住房和停车位不够啊

这里的棺材、墓穴和尸袋也会爆满



不要问毒为谁而下

毒就为你而下



不要问棺材、墓穴和尸袋为谁准备

棺材、墓穴和尸袋就为你准备



最后一座棺材、墓穴和尸袋

请埋进这个文明尸首冰凉的眼泪

2008,10,22

附:

1,四川的柑橘蛆对人体无害,参见2008年10月22日《北京青年报》A15版。

2, 牛奶掺假其实已掺了30年,参见2008年10月18日《21世纪经济报道》之《裂痕:食品安全反思录》,文章说:中国乳业与掺假搏斗了30 年。"1978年开放了允许私人饲养奶牛的政策,少数散养业主为了生奶赚个好价钱,开始动脑筋掺假",上海奶协副秘书长顾佳升告诉记者。早期收购生奶单纯 以重量或容量计价,或以感官评定等检测为辅。掺假者多数只掺水。为应对掺水,乳企鉴于单纯掺水导致牛奶比重降低,增加了在现场测试比重项目应对。掺假者就 在掺水的同时,掺入米汤、豆浆、面糊、盐、化肥、牛尿、泥灰等物质以提高比重。在这第二个阶段后期,企业纷纷增加滴定酸度、碱度(玫瑰红试验)、淀粉、杂 质度、冰点测试等辅助项目应对,但效果不甚理想。反掺假的失败,导致在上世纪80年代初,发生了食用奶粉中毒事件。后经查实,掺假者在加水之后,为了增加 比重添加了土墙上析出的土盐,而土盐中含有大量亚硝酸盐。乳企为此引进了手动浊度脂肪快速测定仪,实行"以脂论价"办法。但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这一 作法随即催生了掺假者使用"伪乳脂肪"类的乳化鱼肝油、植脂末等新手段。到了上世纪90年代中期,为抗拒乳业掺假进入化学微溶品的入侵,国内乳业企业引 入"洋枪洋炮",是为乳企抗掺假的第三阶段。例如用进口的牛奶成分自动红外快速分析仪(利用脂肪、蛋白质和乳糖里的某些基团对红外光的吸收原理独立测定后 再作数据处理)替代浊度脂肪测定仪。如此一来,原料奶收购时可以同时检测脂肪、蛋白质等成分含量,并据检测指标实行"按质论价"。但不幸的是,随即出现了 新的应对掺假手法。如大量的"伪乳蛋白"类开始大行其道。这又以豆浆、尿素、蛋白精等为甚。这期间甚至出现了"地下研究机构"专门研制、销售同时掺假"蛋 白和脂肪"两大主要指标专用的"二合一"复合添加剂,提供给非法收奶站或挤奶站,以蒙骗现代化检测仪器。直至这次三聚氰胺的集体爆发。

凌沧洲:兄弟们,汽笛即将鸣响....

凌沧洲:兄弟们,汽笛即将鸣响....


兄弟们,汽笛即将鸣响....
我们古老的航船再次经受狂风骇浪

看看吧,四千年星空下

我们的苦难史又增添了怎样的篇章

我们船上的储藏室寄存了多少血泪

这是大地的咆哮

向着一个年迈沧桑的民族

这是死神爱上了这艘孤独的船只

爱上了这艘船只的孩子

啊,兄弟姐妹,我的同胞

我们的航船在风浪中颠簸已有时日

我们的心已经裂成了九瓣

我们的泪已经咸过海水

我们船上昨天还活蹦乱跳的孩子

成千成百的孩子们

今天已被死神压在船舱的最底层

他们的手脚已经冰凉



兄弟们,汽笛即将鸣响....

把你们的哀思寄托到孩子身上来

他们短暂的一生在代谁受过

他们知不知道船上竟有千年酱缸

鬼魅在夜半时分出没

月光森冷的夜晚

当海风打着凄凉的呼哨

船上的鬼魅们狞笑着起舞

诅咒和铁链可怕地落在了孩子们头上

死神的镰刀磨得锃明瓦亮

啊,兄弟姐妹,我的同胞

我们的心已经碎成了泡沫

我们的眼神已经绝望

我们船上那些欢笑的孩子们

昨天他们还在爸爸妈妈身边玩耍

今天死神已紧紧攥住了他们

他们的脸色已经灰暗



兄弟们,汽笛即将鸣响...

船上的警报也即将拉响....

我不知道大唐帝国寒山寺的钟声

是否也为我们死难的同胞鸣响

我们在成千上万父老乡亲的死亡中

我们在船上成百上千孩子的死亡中

我们的睡梦是否已豁然惊醒

或者百年梦游依然上演不已

那些哭喊着孩子名字的母亲

你们可想过除了残暴的死神

谁是加速孩子上路的黑手?

那位把妻子的尸体绑在身后

骑车送往太平间的好兄弟

你可想过在天堂与地狱的审判中

你英年而逝的妻子要控告谁?

啊,兄弟姐妹,我的同胞

我们的心已经受不住死神的捶打

我们船上那些昨天还上学的男孩女孩

今天他们的书包已经永远没人再背

他们的躯体就要躺进坟墓



兄弟们,汽笛即将鸣响...

船上的警报也即将拉响....

大唐帝国寒山寺的钟声也会哭泣

我们已经永远,永远

看不到我们祖先圣明君王的罪己诏

光荣的时代已经化作了古董

留在梦境中纷纷破碎

让我们在黑夜和寒冷中苦苦咀嚼与回忆

现在是四千年黑夜最黑最冷的时分

我们的船上看不到半点星光

兄弟姐妹们日复一日地死亡

啊,我们成百上千的孩子们

竟然这样成批地倒下

竟然这样屈辱地死亡

啊,兄弟姐妹,我的同胞

我们的旅程没有终结

地平线还在看不见的远方

但我们船上那些昨天还会说话的孩子们

今天他们的嘴巴已经永远合上

他们的躯体已经僵硬

在四千年老迈衰朽的破船上

成百上千的孩子们

永远倒在了冰凉的甲板上



2008年5月19日凌晨四点黑夜寒冷时分,夜不能寐,中夜暗泣,

凌沧洲草就于大唐帝国边城幽州,地震哀悼日。

凌沧洲:血色五月,泪水五月,地震在你我心中!

凌沧洲:血色五月,泪水五月,地震在你我心中!

32年前一幕卷土重来
死神不宣而战

镰刀雪亮,成片的庄稼倒下

8万同胞,就此永别

这是血色五月,中国四川

地裂山崩,死神伸出骨爪

抓住千万个孩子的身躯

抓住沉默者可怜的心



一万次哀悼也难赎腐败之罪

一万次鸣笛也无法寄托我们的哀思

这是泪水的五月,中国

你的名字叫悲伤!

我们的心浸泡在南方亲人的泪水里

我们的心浸泡在愤怒的毒药里

当成批的孩子在废墟中低垂头颅

当作秀者依然老泪颓靡占据荧屏

当外援黄金救援时间被拒在国门之外

当此地媒体依然大唱赞歌

当网络继续频频屏蔽

让我来超度无辜死去的孩子亡魂



多少生离死别的悲惨故事

此地新闻中轻描淡写

当无助的父母

被迫决定废墟下女儿留命还是留腿

当绝望的父亲

黑夜背着儿子的遗体翻越山峦

为的是不把儿子的身躯留在废墟

当腐尸的气味弥漫空中

当北川小城永别为凄凉的回忆

震区的惨象远非笔墨能传递

儿童的呻吟将永远铭刻进历史

上天的雷暴无法击碎腐败污浊

雨水也冲刷不了这人世的耻辱

他们将宣称取得了救灾的伟大胜利

而你们,我们成百上千的孩子们

永远输掉了对死神的战争!



我们成百上千的孩子们

你们年纪幼小

还未享受生命灿烂的阳光

还未咀嚼人世的酸甜苦辣

就这样突然被拽进废墟

永远输掉了对死神的战争

把你们沧桑的父母

日渐衰老的父母

留在泪眼和哭泣中

留在无尽的悲痛与回忆中!



而今白发人举着黑发人的遗像

行进在悲凉的大路上

冤民的队伍中又增添了新人

这浩荡的队伍

使我想起近20年前

我们年轻人在黑夜中风尘奔走

为住房分配不公上告无门

这墨迹未干血迹未干的横幅

使我想起近20年前

我手书的横幅被高擎走在广场



这是32年,祖国老太太的碎步

微微向前挪动了金莲半寸

震区受害人民萌生问责意识

而32年前,当旗帜为三大佬低垂

30万人的性命逝去贱如草芥



32年了,祖国!

你可曾在民主路上挪动了寸步?

你的人民可曾享有言论自由?

可曾因为一个帖子或一首诗歌

而被无情地拘捕?

前清文字狱的乌云是否更黑?

32年了,祖国!

你的人民可曾有选举、罢免

最高行政长官的权利?!

还是被宣传骗子们继续玩弄着

"推举、差额"等把戏轮番登场?

你的人民可曾观看到自由的传媒

不因为发言而战栗恐惧?



这是我们的底层同胞

为我们成百上千死去的孩子申冤

控告死神在人间的代理人——

无耻的腐败分子、贪官污吏

承包商,建筑商,房产开发商

他们得打通多少关节

才能使豆腐渣通过堂皇的验收

才能加速把孩子们送上黄泉?



这是我们奋起抗争的同胞

请向他们投去尊敬的眼光

他们终于知道"震中"不仅在汶川

请为他们流下同情的泪水

因为厄运之剑也会降落你的头上



血色五月,泪水五月

8万同胞,就此永别!

请告诉我死者的名字

告诉我死去孩子的准确数目

告诉我每一个死去孩子的名字

告诉我每一个花开灿烂的生命!



在死亡的废墟上

请不要卖弄古诗文和四字成语

请把那些肉麻的马屁和恶心的包装

永远留在原始丛林

一切美化灾难的宣传手法

不仅蹩脚而且虚伪

请不要建什么地震博物馆

我怕它会弄成"勒石记功"的玩意

请先为我们无辜死去的孩子们

建一座地震遇害少年儿童纪念碑!



让这纪念碑成为我们的国耻

成为我们永恒的人耻!

铭刻在你我心中

让我们一想起汶川地震

就想起专制与腐败

让我们想起预报的谜团

想起黄金救援72小时过后

才放外援进入中国

想起废墟中渴求救助的冰凉小手!



让我们也永远记住震后的丑行

书记大人一脸谄笑侍上

当他的辖区成千上万人正在死去

另一位书记老爷则当街跪下

乍看还以为有人发明了蛤蟆功!



血色五月,泪水五月

8万同胞,就此永别!

我们成百上千的孩子们

你们的死亡不仅换来我们泪水之河

如果我们的勇气不能在苦难中重生

我们的自由不能为孩子们追求

我们即使苟活在人世

也将被后来的孩子们永远诅咒



血色五月,泪水五月

让我们哀悼,让我们记住

这蒙昧的时代,黑暗的世纪

每年每月,每时每刻



2008年5月29日夜,凌沧洲写于大唐帝国边城幽州,谨以此作献给地震中遇难的孩子,他们的父母,献给为地震遇难者哭泣的祖国同胞!

说明:截至今天,据官方数据,"四川地震死亡68516人,失踪19350人,365399人受伤。"无家可归者更不计其数。故此作中暂定:8万同胞,就此永别!但实际数目恐怕永远没有真相。

凌沧洲日前接受英国广播公司(BBC)采访,对孩子成批遇难,呼吁应该问责和反思。本诗也是这种反思之一。

凌沧洲:哀我中国---地震/瘟疫/废墟掩埋的孩子

凌沧洲:哀我中国---地震/瘟疫/废墟掩埋的孩子  
    
再一次,我愤怒地摔掉今天的报纸   
长叹息而泪盈眶   
再一次,我不忍正视儿童渴望的目光   
以及母亲们绝望的眼神   
那躺在冰凉地上成排的尸体   
那伸出废墟期盼救助的小手   
再一次,我被报纸的屁话蹂躏   
在血泪中他们也不忘搭建谎言的平台   
当外网都在统计被埋的人数   
我在本地报纸找不到半点此数据踪影   
无耻的颂歌依然准时响起   
没有这畅销报纸的记者奔赴前方   
一个喉管就代替了所有声音
     
这个早晨北方的太阳照常升起   
我在汽车里想起南方冷雨中的乡亲   
对自己的孩子说:
“此刻,还有四川孩子埋在废墟下面  
 可能还有人在苦苦求生!”   

我活过灿烂而凄凉的半生   
走过荣誉和掌声的坦途   
也跨过风雨和泥泞   
越来越感到幸福的偶然   
泪水和哭泣也是人生的组成部分   
但这片糜烂的国土,沉沦的大地   
儿童的泪水如滔滔大河   
母亲的哭泣如此苍凉凄厉
     
本有那么多孩子可以活着   
如果不是大头奶粉泛滥   
如果不是阜阳瘟疫流行   
如果不是贪官前赴后继   
如果查处阜阳大头奶粉案的   
组长大人不是郑小萸老爷      
本有那么多孩子可以不死   
如果蟾蜍搬家可以公开讨论争鸣   
如果马尔康的咨询没有被压下   
如果学校的楼房如官僚大厦坚固   
如果记者们的提问都象昨天尖锐   
如果电视台是竞争开放的   
不敢像蔑视臭虫一样蔑视观众   
随意掐断新闻发布会的实况直播
     
不会有如果的!   
愤怒与痛楚随着哭声衰弱会渐渐遗忘   
苦难的故事会换个背景和版本上演   
主角,配角,道具将不会改变   
争鸣的声音会消失不见      
这是我们年迈的中国   
在沧桑和苦难中踉伧前行   
这是我们赖以生存的土地   
每时每刻悲剧都可能发生   
这是我们的新闻界   
你们的良知还能禁得起多少诱惑和拷问   
这是我们的文学界   
你们佝偻的灵魂不可能产生大师      
没有阿斯图里亚斯写下《总统先生》   
因为祖国的专制独裁愚昧   
因为大地母亲丑陋的容颜   
爱恨交加指斥这个民族为天地不容   
“饥荒连着饥荒,瘟疫连着瘟疫   
直到一场大地震把所有人震醒!”   
没有阿连德依莎贝尔   
写下《我们都是泥做的》   
电视台记者手握泥石流中女孩的手   
几天几夜看着女孩在眼前活活沉下去   
共和国总统亲赴救援山谷也无济于事   
没有左拉/拜伦/契诃夫挺身而出   
这里的男作家已经写惯了偷情   
女作家已写惯了马桶上作爱   
即使依莎贝尔偷渡到这里   
写出来纸媒也不可能发表   
网络要审查或者屏蔽   
愤青们摩拳擦掌要抵制   
这些阴暗的描写有损我圣朝天光
     
西南地坼,葵花们已成片倒下   
东南歌舞,美女们劈腿未休   
那片旗帜,我猜多半不会垂落低头   
那首哀乐,不会在大地上为孩子响起   
因为那是超级大老们死亡的专利      
我的诗无助于废墟下的孩子   
他们或许永远读不到我的诗篇   
明天太阳照在创痍大地的时候   
他们的小手永远纂成了拳头   
他们的身躯躺进冰凉的尸袋   
他们成为尘世最匆忙的过客   
用他们的死亡昭示活人的永恒耻辱   
生不如死!   
像狗一样活着的漫长一生   
不如早日自由地解脱
     
我的诗写给我自己,我的孩子   
写给你们所有的目击证人   
你们见证了这个时代的无限悲凉   
见证了这个时代的谎言与真相   
我的诗也写给你们的孩子   
如果所有人的孩子   
都能幸运地逃过瘟疫和地震  
    
哀我中国!      



2008年5月14日晨草就于大唐帝国的边城幽州,泪中

凌沧洲:一万次,我要为陌生人呐喊

一万次,我站在夜色深沉的街头

目击一个城市的睡去

一万次,我奔波在滚滚红尘

听任风霜将年华催老

一万次,我聆听你们的心跳

聆听这片土地上儿童的哭泣

一万次,我目击父老兄弟的贫穷

他们在老板面前遭受的凌辱

一万次,我感受姐妹们的辛酸屈辱

她们的尊严如花凋落



一万次,我回想起克拉玛依的大火

那么多孩子能否在天堂有笑声

一万次,我回忆起渤海沉船

那冰凉的尸骨可曾经受海底的寒冷

一万次,我想起依兰小镇的大水

那学校墙上小小的手印

一万次,我想起那些凋谢在童年的花朵

李思怡,李美妮,她们绝望的父母

一万次,我想起在黑暗的矿底

爬行着奔赴死亡的矿工兄弟

一万次,我想起爬上塔吊和广告牌的人

他们怎样徘徊在地狱边缘

一万次,我审视这个时代的尸衣

一万次,我把冰凉的笔触

探入绝望的雷区

任由我的热泪冲击脆弱的心脏



一万次,我面对陌生人的苦难

也曾漠然对之

一万次,在红尘中我也屈膝

为了几个铜板出卖灵魂和自由

一万次,我诅咒黑暗又同时栖身黑暗

一万次,我从人堕落为兽又从兽上升为人

一万次,我年华虚度空余灰烬

一万次,生命的美酒只剩残羹

一万次,我们成为空心人



要多少黑暗才让人想起黎明

要多少死亡才让人想起生命

要多少屈辱才让人想起尊严

要多少枷锁才让人想起自由



一万次,我穿越城市的黑夜

一万次,我穿越人性的荒漠

一万次,我穿越中国历史

一万次,我战胜恐惧与孤独



今天,我要一万次

一万次, “恶意”地写下我的诗句

一万次,我要为陌生人呐喊

为他们被折磨的躯体被侮辱的尊严

一万次,我要为我们的孩子呐喊

一万次,我要为我们的姐妹呐喊

他们的耻辱,就是我们的耻辱

他们的不幸,就是我们的不幸

他们的鲜血,就是我们的鲜血

他们的死亡,就是我们的死亡

即使我们还行尸走肉

丧失了同情心和正义的人

虽活犹死



一万次,我想起了前辈左拉

在他的光芒下我羞愧无比

一万次,我想起了前辈杜甫

在他的诗篇下,我的诗作何值一提

一万次,我想起了我们窝囊的一生

拜伦说那在病榻上的病夫

在病榻上缠绵一生



一万次,我要大声说出人的尊严

一万次,我要为陌生人呐喊

即使这声音多么无力

即使这声音如空谷回声

我也要呐喊到底

如果一万次的呐喊

也不能感动那些铁石心肠

也不能溶化愚昧的脑浆

我,要为陌生人

为那些漂泊异乡的人

为那些天真无辜的孩子

为我们的父老兄弟和姐妹

呐喊出第一万零一次!

2006年6月28日

凌沧洲:村庄的河流上漂浮着尸首

1.问苍茫大地



这是苍茫大地

浸泡在泪水和希望中的大地

浸泡在绝望和呼喊中的大地

这是神奇的大地

每天,每时,每刻

都有神奇的故事让人瞠目结舌



这是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城市

这是杂草丛生田园荒芜的村庄

这是洗浴城桑拿中心的喧闹

这是行尸走肉道貌岸然讲话报告

这是淫床上肉体碰撞之戏

权钱弹簧铺垫的席梦思

驮着权贵富豪们肥大的身躯



这是五毒书记三光书记三玩市长

用体力和邪恶刷新好色的记录

这是副部长的官太太纠集打手

打得威风凛凛的警察跪地求饶



这是豪门的宝马和奥迪

除了炫耀动能还能撞人

撞人后还可把人拖入车中暴打

这是寒光闪闪的刀片

黑社会打手与老板合流

砍向手无寸铁的讨薪民工



这是城市即将破产的中产

背负着房贷月供的蜗牛

这是席地而坐排队抢号的市民

为一套并不便宜的住房被人玩残

在炎热和雨水中煎熬

这是悲愤交加上告无门的业主

因为开发商和物业的欺诈而

受尽凌辱



啊!豪门这贪馋的狗

开发商这贪馋的狗

在大地母亲的胸脯上

肆意小便



这是塔吊,这是广告牌

这是地狱边缘,死神的家门口

城市的异乡人,失地的农民

他们的业余爱好是

上塔吊看风景吗?

这是房顶

下面就是滚滚车流

这是自家多年的住宅

推土机隆隆就要夷为平地

为城市增添新的高楼

为开发商的钱囊造血

为官员增加鸡的屁

他们,难道是吃撑了

窜上房顶,为的是炼炼胆

克服一下自己的恐高症?



这是我们的姐妹

在高温的拉丝车间中窒息

在酷暑中因为热死累死

这是我们的姐妹

在家具厂门口脱衣讨薪

这时代的风采

将几千年文明的尊严剥光

这是我们的姐妹

被人活活推出宾馆窗外摔死

这是我们的姐妹

在“特殊性行为”中神秘死去

而被告“证据不足”宣告无罪

这是我们的姐妹

在老师的百般刁难下

无法进入考场

愤而沉湖自尽



这是我们的孩子

在狂暴的父亲手中

因为非人的户口

而活活摔死



这是我们的老母亲

贫穷而卑微的老母亲

因为捡了十几个空塑料瓶

而遭到拘禁



这是你的故事

也是我的故事

幸福的人红光满面高唱幸福

不幸的人在门后咀嚼自己的不幸



这是黑夜的大地

这是祖国母亲苍白的容颜

这是你的儿子们无力的呐喊

这是生活,真实,残酷

每时每日,每月每年……



2.村庄的河流上漂浮着尸首



这是几千年的村庄

村庄的河流上漂浮着尸首

在焚书的大火映照下

我看见那些不瞑的眼睛

等待未来世界的安魂曲

秦汉唐宋明

被阉割的司马迁

被流放的李白

“魂如汤火命如鸡”的苏东坡

而今你们还能为苦难的人歌唱吗

蒙元与满清

屠城堆积的尸骨

汩汩的鲜血还在奔腾吗

文字狱的冤魂

是否还在村庄上空游荡



这是几千年的村庄

村庄的河流上漂浮着尸首

从矿山的深处

在黑暗的地底

漂流出一茬茬矿难的尸首

唐山地震,渤海沉船

克拉玛依的大火,沙兰的大水

这村庄河流上的尸首

漂浮,漂浮,漂浮

每一具尸首的背后

都是一滴凄惨的眼泪



缝制的尸布在哪里

谱写的安魂曲在哪里

是不是要等死亡的尸首

淤塞了河流

才有黄沙和大火

掩盖这尸首的河流?



3.燃烧的泪水



听,隔壁有人在哭泣

是年迈的母亲

哭泣她消失的儿子

还是年幼的孤儿

哭泣他死去的母亲



听,隔壁有人在哭泣

听,隔壁的隔壁

也有人在哭泣

这不是光天化日下的嚎啕

这是黑夜中有人在独自饮泣



这是低沉的哭泣

低到隔壁几乎听不见

这是歇斯底里的村庄

村庄的高音大喇叭

天天在播放陈词滥调

仿佛一只巨大的消音器

让隔壁的哭泣掩埋在夜风里



听,隔壁有人在哭泣

哭泣的声音如此凄凉

听,风在哭泣

听,雨在哭泣

为这些不幸贫苦的人

为这些幸福但麻木的人



不要再说寒夜中没有火光啊

不要再说寒风中没有温暖啊

石头,河流,都在燃烧

沙漠,平原,都在燃烧

房屋,村庄,都在燃烧

哭泣,泪水,都在燃烧



让我们为姐妹擦去泪痕

让我们安抚年迈的母亲

年幼的孤儿

让我们几千年的文明

不再沦陷在麻木和冷酷

让我们高扬起头颅

大声说出人的尊严与自由



让我们的笔墨说话

让我们的键盘说话

让我们的眼睛说话

让世界和未来

听见我们作为人的声音。

2006年7月28日

凌沧洲:黑窑童奴--大地上的恐惧、尸身和泪水

凌沧洲:黑窑童奴--大地上的恐惧、尸身和泪水

——为山西黑窑奴工事件及其他底层人民所作



一千个奴工,一千个被摧残的天空

一千个孩子的哭泣,一千个家庭的心

在无数的黑夜被揉碎



在城市的会场

我曾目击一千个行尸走肉

目击一千个奴隶

一千个鹦鹉,一千个肉喇叭

传递着相同的声音,颂歌堂皇庄严

我又回到蒙元和前清

我有时想:那些女肉喇叭

年轻时是否也有玫瑰绽放

当一千个人奉献着歌喉,恩主一定会乐听

这些妓女肉喇叭的淫荡

还有男太监们尖细的老嗓

而今我目击山西洪洞

那苏三的冤魂已如一缕青烟

苏三的木制枷锁已经腐烂

可那奴隶主的枪械竟然黝黑发亮

在黑窑密不透风的围墙中

有谁,为这大地上的奴工叹息



他们也是父母的宠儿,尽管贫穷愚昧

他们也是父母的明珠与花朵

在山西,一个良心与砖窑一样漆黑的地方

这些少年和儿童遭受毒打强奸与苦役



大地啊!告诉我这令人发指的黑暗不是真实的

让那些孩子被摧残的童年从日历上回来

让他们的泪水倒流,让他们的笑声定格

大地啊!你听见那些失踪儿童的家长的哭泣吗

你听见寻亲的脚步,你听见思念的心跳

你听见雷霆般的愤怒和地狱般的恐惧了吗



苍生如蚁!我看见一千个奴隶

我看见了一万个奴隶

他们的头骨被窑主矿主们玩弄

他们的贞操与后庭

在沉默的黑夜被粗暴地屏蔽



我看见在北方,一个饥饿的少女

因为两块钱的面包而羞愤自杀

再也没有冉阿让式的男子

同情心早在蒙元和前清已被埋葬

我看见贫穷的夫妻在夜半双双自杀

或者双双沉河

他们的孤儿如何独自顶起那塌陷的天空



我看见女报贩在天堂苏州的城管局跳楼

我看见太湖的人民在享受蓝藻的美味

我看见大地上的房子摩天房价也摩天

我看见上学与看病象巨大的吸钱机

吸乾了我们父母与我们最后一滴血汗



今天,我请那些长眠地底的冤魂出庭作证

你们可曾看见活着的人象一条条狗般的耻辱

因为他们的恐惧与怯懦,他们象个奴隶般死去

在已经涨价的骨灰盒上

永远只会写着:这是奴隶,一生可耻

一生只用别人的脑袋思考

用别人的语言说话

被别人驱使劳役一生

当他们的精神贞操和肉体贞操被夺去

他们高喊着:我们无比幸福



当我,一个心灵的自由人

在他们坟头上独坐,叹息

为一生要陪着奴隶们同行苦闷

我的泪水是否能催绿坟莹上的柳条



大地啊!告诉我,还有象我这样的自由者

在黑夜不肯沉沉睡去

祖国啊!告诉我,什么时候

你的名字叫自由

什么时候,你的儿女,你的儿童

走在祖国的土地上

不害怕绑架,不害怕失踪

谎言与暴力,永远,永远

不能夺去我们自由的勇气!

2007

凌沧洲:哀高莺莺、吴雯雯两位死亡抗争少女

凌沧洲:哀高莺莺、吴雯雯两位死亡抗争少女



有没有,从苦难人世
望向天堂的自由
有没有,把我们悲哀的笔触
从死亡和尸衣
从她们亲人哭泣的泪眼中
解脱出来的自由
有没有,为一个陌生花季少女
祈祷的自由
有没有,为死去的孩子
凋零的花朵叹息的自由

我要在遥远的北方
从悲哀的尘世望向天堂
向着天堂大声发问
有没有,把我们的哀悼
献给两个卑微少女的自由
有没有,把我们的悲哀
穿透时间
穿透南方那绵绵的梅雨
穿透黑白悲剧故事片
递给我们的兄弟姊妹的自由

有没有,把我们荒凉的笔触
探入绝望的雷区
探入死亡和隔绝
探入恐惧与同情的自由
有没有,让我们的叹息
化作江水和山峦的自由
有没有,让我们的愤怒
化作雷声和闪电的自由

有没有,让心连同这块
古老的大地,荒凉的沙漠
一起颤栗的自由
有没有,让我们的呐喊
透过悲凉的北风
吹进我们那些父老兄弟耳中的自由

有没有,让我们在静夜
为两个抗争的孩子
两个柔弱的少女
献上一缕哀思
一丝烛光的自由
当英格兰的玫瑰在风中凋谢
这里抛洒了多少同情之泪
而当同胞少女的苦难发生
有多少人愤怒伤心

有没有,让我们的灵魂
在这黑夜的大地、污浊的人世
感到羞耻的自由
有没有,让我们思索这一切
究竟为什么的自由
2006年7月5日
——应网友雪山飞鼠等人邀而作,今日上网,多位网友请我为高莺莺写首诗歌。附:1月16日,浙江未满16岁的女生吴雯雯,在家洗过头后到学校参加期末考试,班主任老师以头发松散为由将其阻拦场外,并要求扎好头发再考试。雯雯买来头绳扎好头发回来后,老师又以超过入场时间为由拒绝其参加考试,雯雯因而投湖自尽。家长以“非法剥夺考试权”、“管理不当”等为由将学校和老师告上法庭。庭审中,被告的代理律师做了学校和老师“不承担法律责任”的辩护发言后,“被告方来参加旁听的五六十名老师代表竟然集体热烈击掌喝彩”(7月3日中国质量万里行杂志社)。
据近日的《民主与法制时报》报道:湖北,十八岁的宾馆服务员高莺莺,被恶人纠缠,奋力反抗。结果,被人从宾馆高楼的窗户扔出,坠楼而死。案发后,尽管人命关天;尽管“喉部有被掐的手印,手腕有黑紫色勒痕,上衣纽扣少了好几粒,有一粒纽扣居然还扣错了,裤子拉链也没有拉上”,法医还是鉴定“经过现场鉴定,为自杀。”尸体火化……

凌沧洲:年年歌

凌沧洲:年年歌
Ling cangzhou :The poem about year after year

--此诗系当时读有关新闻后有感而作,其时尚未体会到网络写作的威力,故有此一叹。

年年审计年年审,年年挪用年年挪。
年年搜刮年年搜,年年做官官照做。
年年泪尽长夜里,年年梦醒夜长歌。
年年白骨埋黄土,年年秋风垄上过。
年年糊口卖体脑,年年总为风尘误。
年年写作年年写,年年手稿蛛网结。
年年行尸复走肉,年年走肉滥充数。
请君笑看镜中人,镜中走肉何其多。
君不见红尘滚滚黄沙漫,沧海浮生度劫波!

2005,9,29

哀房奴

哀房奴



凌沧洲



房奴房奴何事哀?月供恰似例假来。

房价已高摩天岭,买房之路何崔嵬!

当时漫说贷款酷,到处媒体说老太。

中国老太苦存钱,美国老太把款贷。

售楼小姐颜如花,房产商人奸如耙。

红唇两片尽陷阱,耙下岂有覆卵存?

何处小区无问题?十人有几无房证?

房贷利率已两调,月供失血创新高。

呜呼当时有房族,身为房奴被套牢。

地皮深刮三千尺,房期浅至七十年。

无房皆为流浪族,有房也成吉卜赛。

堪叹房奴心气高,身披枷锁难言苦。

昨夜斗室黄尘漫,心忧天下不知寒。

房奴学奴复医奴,钱囊难扛三座山。

沧洲念此诗凝呃,夜半梦回不能眠。

独坐拥被长叹息,敢问今夕是何年!

2006年4月18日